我总想找个机会,把这样一个故事讲给我母校北医的学弟学妹们听:
那是我来到美国不久, 从犹他大学转学到威斯康星大学。 当时我已经在犹他大学读了两年书, 到了威斯康星大学, 我试图多转一些学分来, 一来可以省些学费, 二来也可以早点毕业。 但学校里有规定, 只有通过任课教授的鉴定, 证明两门课是等同的, 方可允许转学分。 有一位教授, 给了我一个非常难忘的记忆。 那天我应约到了他的办公室, 向他陈述了我的请求。 教授看了看我, 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拿出一支笔, 在一张纸上大笔一画, 写了一个化学反应式, 说, “给我写出反应结果来”。 我一看那题目, 这不是我几年前在北医上有机化学课时学过的亲核置换反应吗? “亲核试剂从离去基团的背面接近反应物的中心碳原子。亲核试剂和中心碳原子间生成新键的同时,离去基团和中心碳原子之间的旧键断裂。反应速率与反应物浓度和试剂浓度都成正比。中心碳原子的构型发生反转是SN2反应的特征…” 这时候, 岳保珍教授讲授的内容一幕一幕地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立刻挥笔就答,一分钟之内, 不仅给出反应产物, 还用图解表示了反应机理以及各个步骤的中间体产物。 那教授看了, 非常满意, 他换上满面笑容, 立刻给我签字同意, 同时还附上了一份评价相当高的推荐信。 记得我怀揣着那推荐信走出他办公室大门的时候, 心里充满的是对北医, 对岳保珍教授的感激。
北医教给我的太多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故事。 可以这样说, 对我们许多北医人来讲, 北医是我们一生中最关键的起点。 我今天在美国FDA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权威机构工作 (在美国,每4美元的流通,就有1美元由FDA监控), 监管有关国计民生的药品食品的上市, 需要严格的科学性和深厚的知识基础。 而正是从北医继承的“勤奋、严谨、求实、创新”的传统, 使得我们北医人以扎实认真的学习态度, 勤恳努力的工作作风, 成就了今天的成功。 可以这样说, 没有北医, 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每当回忆起青年时代在北医时的学生生活, 总是感觉非常美好。 我记得刚到北医读书的第一个冬天的那场大雪和解剖楼的福尔马林味和大大小小的器官; 记得我最喜欢去“三教” 读书, 总要早早地去放个书包占个位子,那教室后面生长许多银杏树, 树生着我称为“最美丽的叶子”;记得“四教”门口的丁香花开时节整个校园里都暗香盈盈, 我们女学生们课隙间常常围在树下观花, 去找五个花瓣的丁香, 据说那样就找到了幸福; 记得我们几个女学生常常一起, 去五道口小巷四川大妈的凉面小馆, 吃她做凉面配着精致的四川家常小菜, 院落里干干净净摆着小凳, 穿连衣裙的姑娘们坐在院子里吃, 把用不完的粮票都送她; 还记得考试时晚上学习到深夜, 然后下楼到挑着担子守到深夜的老大爷那里去买一碗热馄饨, 薄薄的面皮, 上面漂着几粒葱花…
我十四岁的儿子最近问我一个问题: “妈妈,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 让我想起了我的大学时代, 在北医那个老图书馆里, 面前摆着尼采, 叔本华著作, 我曾经反复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大学毕业的时候, 我并不认为我得到了答案。 然后, 我就忘记了这个问题, 多少年来再也没有再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今, 当儿子再一次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 走到人生征途此刻的我, 回头看看我走过的人生之路, 好像觉得有了答案。 我是这样回答他的:“当一个人生命的存在, 能够将历史的车轮向前推进一点, 那怕是一点点, 那么这个人的生命是就是有意义的”。 我不知道我的答案对不对, 但我知道, 我从北医继承到的“勤奋”的精神, 已经深深地嵌印入我的骨子里, 我就这样踏实勤奋持续不断地努力,一步一步走着, 走到了今天。 因此生命变得有意义。 我有责任把这种北医精神发扬光大,并传播开来,传递下去。
李冰博士简历: 1990 年毕业于北医药学院, 后在北医药学院有机教研室任教。 1993年赴美工作读书, 获得美国威斯康星大学药剂学博士学位。 毕业后, 先进入美国工业界工作数年, 后加入美国国家食品药品监管局 (FDA)。 目前任FDA仿制药审评部生物等效性审评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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